福建泰宁镇有个恶人诸承法,状貌秽陋,肥黑短髯,目赤无黑睛,性情凶悖阴刁,终年赤脚穿鞋。其贪财好色,恃仗武功高强,东强西抢,当地百姓个个恨不得一口一口生生咬了他。
这天傍晚时光,他手提一只大瓮,来到一家卖熟食的大兔小店里,将这瓮通的一声搁在柜台上,自己大模厮样地坐了下来。
大兔哪敢怠慢,远远站着拱身道:诸大爷要来些什么好吃的吗?
诸承法一翻他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道:你瞎了眼是不是?大爷是来你店里照顾你生意来了。
大免道:不知诸大爷要些什么?
诸承法道:你娘的有些什么捞什?且先说来老子听听!
大兔知道今天遇上了煞星,只好耐着性子报道:上好的清蒸猪头肉,刚出锅的熟鹅肉,酱鸭,卤鸡,荷叶粉蒸肉,香肠,熏鱼……
诸承法打断他道:啰嗦个什么?就将这些悉数倒进老子瓮里不就得了?
大兔肚里叫一声苦也,战战兢兢道:……大爷要这么多,…吃得完吗?若是明天吃,走了味可不好….还不如明天来取吧。
诸贼道:老爷要多少管你的鸟事?你只管倒进去就是了。
大兔忍不住道:诸爷……小的可是小本生意,若是要欠要赊,小的可没有这个本钱。
诸贼原来就是来白吃白拿,听了这话,上前一个耳光,打得大兔一跤跌出门去,半天叫不出声来。
这时边上已经围着几十个人,一个个义愤填膺,趁他不防,一扁担击在他头上,只打得诸贼一时间像了个没头苍蝇似的地上乱转。
众人早已对他恨之入骨,今天见有人起了头,一齐拳脚齐上。诸贼不防这着,先着了他们几家伙,等他回过神来,刚要打人,已被大伙刀枪乱砍乱戳,很是着了几下。他虽被包围在人群之中,竟然抢过一把刀来,运刀如风,马上杀了几个人。
众人恨透了他,一时敲锣集中了上千人,并不近身,远远地石头鸟铳齐发。因为中的是诸贼的要害,没等他施展武功,已被众人打死。
这之后,众人各自散了,就留下十几个人守着尸体,准备官府前来验尸定案。
这时,一个通常在街市大桥头卖姜的老头,突然间走了过来,见了这具尸体,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伏在上面,哭了起来。只见他哭道:我的兄弟啊,为兄的不知多少次说给你,你就是不听,果然有了今日这个下场!要是当初你老哥狠心废了你,哪会有今日之死?
直到这时,众人才正眼看他。只见他白发苍苍,弯腰屈背,没有七十,也早过了六十。听他的话,倒像是诸承法的哥哥。
几个守尸的人中,有一个年轻的,平日最恨诸贼,见这老汉是他的哥哥,喝道:你个老小子,你阿弟是个盐里出蛆的坏种,做他阿哥的也一定不是好人。他活着时你不好好儿教他做人,这会子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?难道讨打吗?
这老汉道:小哥儿说的是,小老阿弟从小受我娘宠爱,时不时的护着他,以至到大来再也不可收拾。我做阿哥的也不是没看见,只是劝他他听不进。现在小老不求其他,只求容将他的尸身还了小老,让他入地为安。
说着跪在地上,向大家砰砰叩头。
那个年轻人不知好歹,只当一个卖姜为业的老头,有什么好怕的,拿起手中的花枪,在他脑袋上咯咯敲着,骂道:
你阿弟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,还有什么人土为安不人土为安的?去去去!走迟了连你也一起打了!
这老人一声不吭,受了他几下击打,突然双手一捋,抱起了他兄弟的那具尸体,跳起身来。
众人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,个个把不住脚,七冲八跌地退后十来步。
这老人,手抱百十斤重的尸体,奔走如飞,直往河边跑去,并无半点老迈的样子。
众人大声吆喝,他却只当没听见,仍然跑去。来到河口,只看见他双手平举,将尸体擎起头顶,平步走入水中。
这河虽不算阔,却也水深二丈,凭着他那个矮个儿,无论如何也得沉人水底,但他手擎这么重的一具尸体,竟然如履平地,安然述了河,疾弛而去,特眼同,便不见了踪影。
直到这肘,人们オ知道这老人的武艺深不可测。幸好他虽不曾好好管教兄弟,却也不与他的兄弟那样为非作歹,如果他也与他兄弟一起作恶,恐怕就不是他们几个百姓收拾得了他的。
从此泰宁镇就再也不见这个老人。
作者/来源:半岛文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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